地名里的河北·解读｜播火足迹说大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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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钊，中国最早的马克思主义传播者、中国共产党主要创始人之一。

燕赵大地哺育了李大钊的成长，他怀着“再造青春中华”的革命理想从这里出发，走上了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

【资料图】

在乐亭，他度过了宝贵的童年、少年时光。乐亭良好的人文、教育环境对他产生了很深的影响。

在五峰山，他潜心研究马克思主义，完成《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定稿工作，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提供了思想基础。

在台城村，中共第一个农村支部在他的指导下建立。

河北是李大钊宣传马克思主义并进行建党活动的基地，他把革命火种首先播撒在这片土地，一系列河北地名见证了这一历程。

乐亭县李大钊纪念馆（2021年4月摄）。河北日报通讯员 刘江涛摄

怀着“再造中华”理想从这里出发

8月4日上午9时，乐亭县李大钊纪念馆刚到开馆时间，便迎来了大批参观者。

“李大钊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的先驱，伟大的马克思主义者，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展厅内，来自乐亭县第三实验小学的小讲解员们开始有板有眼地讲解起来。

乐亭是李大钊的家乡，乐亭人以李大钊为骄傲。

“李大钊1889年10月29日出生于乐亭县大黑坨村。”李大钊纪念馆副馆长于海英介绍，大黑坨的这个“坨”是“堆”的意思，“乐亭地名中以‘坨’为通名的十分常见，大黑坨因位于黑色沙岗而得名。”

而这里的村庄为什么会以黑色沙岗命名，还要从乐亭的地理位置说起。

乐亭属滦河冲积平原和海相沉积平原，滦河由此入渤海。

《水经注》载：“濡水又迳故城南，分为二水，北水枝出，世谓之小濡水也。东迳乐安亭北，东南入海。”乐安亭，即乐亭得名之始。

濡水是滦河古称。滦，《说文解字》释为漏流也。历史上，滦河经常改道，水患频繁，因此乐亭人又将滦河称为“浪荡河”。

除“坨”以外，乐亭地名中还常见“滩”“口”等，也都与滦河有关。

“高的地方叫‘坨’，如大黑坨、小黑坨、黑坨；凹的地方叫‘滩’，如王滩、张家滩；‘口’则代表渡口，如木瓜口、陈渡口。”于海英介绍。

滦河水患，加之特殊的历史背景和乐亭所具有的地缘、人文特征，促使乐亭人从清朝中期开始，大举出关经商。京沈铁路、中东铁路的开通，令冀东与东北之间的交通更为便利，乐亭呔商得以在东北站稳脚跟，并快速扩张，清末民初创造了呔商百年辉煌经商史。

“呔商”源自“老呔儿”这一说法。近年来，研究者将这一具有独特地域特色的经商群体称为“老呔商帮”，简称呔商，其中主要是指乐亭经商的人。

今天，在吉林省长春市中心区域，还有一条商铺密布的“乐亭街”。这里，正是因当年乐亭呔商聚集而得名。流传至今的街名背后，是“东北三个省，无商不乐亭”的旧日繁华。

“重视教育是呔商的一个特征，这带来了冀东一带教育的兴盛。”乐亭县政协教科卫体和文化文史委主任刘凤敏说，据不完全统计，在民国时期，乐亭全县有私立学校146所，其中一半以上是呔商出资兴办的。

李大钊的祖父李如珍就曾是呔商的一员。李大钊7岁入私塾，先后进入谷家、张家和宋家所开办的私塾学习。其中前两家私塾，均是由呔商家庭所设。

李大钊9岁时，曾手抄一本1.3万余字的《重译富国策》。这是清末著名维新派人士陈炽重新翻译的英国经济学家亨利·法思德所著《政治经济学提要》。

“这样一本介绍西方如何富国强兵的书出现在了大黑坨村，说明李大钊童年、少年成长的环境，绝不是一个封建闭塞的农村。当时的乐亭，是一个对国家大事、社会风尚消息灵通，文化、思想开化之地。”刘凤敏说。

中国李大钊研究会秘书长胡俊认为，李大钊早年良好的人文、教育环境离不开呔商大力投入教育的大背景，而李大钊后来离家求学，从此走上“再造中华”的道路，在一定程度上也受到了呔商通过在东北经商而整体磨炼出的国际视野和朴素的反帝反封建思想的影响。

李大钊在家乡度过了宝贵的童年、少年时光，河北这片土地哺育了他的成长。

1907年，李大钊考入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从此“随政治知识之日进，而再建中国之志趣亦日益腾高”（《狱中自述》）。1913年底，他抱着“深研政理、振奋国群、拯救民族于危难”的远大抱负东渡日本留学。

1916年春天回国后，李大钊积极投身于正在兴起的新文化运动。他在《新青年》上发表文章《青春》，号召人们“以青春之我，创建青春之家庭，青春之国家，青春之民族，青春之人类，青春之地球……”

可以说，乐亭见证了李大钊的青春，他怀着“再造青春中华”的革命理想从这里出发，走上了寻求救国救民的道路。

如今在乐亭县城，李大钊纪念馆东侧的马路被命名为大钊路，南侧的广场被命名为青春广场。

李大钊出生地—乐亭县大黑坨村俯瞰（2021年6月摄）。河北日报通讯员 刘江涛摄

见证马克思主义传播历程

昌黎五峰山，另一个因李大钊而被留存在中国近现代史上熠熠生辉的河北地名。

五峰山属碣石山范围，碣石山范围内有西五峰山和东五峰山，人们常说的五峰山是指西五峰山。这里与李大钊的故乡乐亭县大黑坨村虽分属两县，但相距仅40公里左右。

从1907年到1924年，李大钊八上五峰山，或游览，或客居，或避难，在这里为中国革命做了大量工作。

五峰山，顾名思义，由五座颠连的山峰组成，东峰名“望海”，西峰名“挂月”，东北峰名“锦绣”，北峰名“平斗”，西北峰名“飞来”。

“天气晴朗时，在大黑坨村能清晰地望见耸立在海边的碣石山。李大钊自童年便对碣石山十分神往。”昌黎李大钊研究专业委员会会长何志利说，五峰山的美景令李大钊终生难忘，他在到访后曾写下许多赞美五峰山的诗文，称这里“是自然的美，美的自然。绝无人处，流水空山”。

五峰山不仅见证了李大钊对祖国大好河山的热爱，更是李大钊为国为民革命一生的见证。

1913年9月11日，日本在昌黎火车站的驻屯军枪杀了五名中国铁路警察。当时正值李大钊第二次游览五峰山，这一惨案像钢刀一般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他后来写道：“自是昌黎遂为国仇纪念地，山盟海誓，愿中华健儿，勿忘这弥天之耻辱，所与倭奴不共戴天者，有如碣石。”

任北大图书馆馆长和教授后，李大钊还多次客居五峰山避暑，在这里，他潜心研究马克思主义，并写了《再论问题与主义》《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等多篇重要论著。

1919年夏，李大钊在这里完成了《我的马克思主义观》定稿工作。这篇雄文后来被誉为中国人系统介绍和分析马克思学说的开山之作，是李大钊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标志，也是马克思主义在中国传播深化与成熟的标志，为中国共产党的建立提供了思想基础。

五峰山内的一系列纪念场所，现在已被定名“五峰山李大钊革命活动旧址”。

五峰山见证了李大钊成为在中国全面系统传播马克思主义的第一人，而另一个河北地名——开滦，则见证了他将马克思主义与工人运动相结合的建党实践。

开滦煤矿建于1878年，是建成最早、规模最大的晚清洋务运动的标志性企业，在中国近代工业发展中具有重要地位。

今天，在位于唐山开滦国家矿山公园内的开滦博物馆，陈列着一份原出版发行于1919年3月9日的《每周评论》老报纸。这份报纸上的《唐山煤厂的工人生活》一文，署名“明明”。

“这篇文章便是李大钊所作，‘明明’是他的笔名。”开滦国家矿山公园宣教部主任王志艳介绍，开滦煤矿被英资本家骗占后，开滦工人深受帝国主义、英资本家和封建帮会势力的三重压迫。李大钊密切关注着开滦煤矿工人的状况，对他们表示了极大的同情。

“工人的生活，尚不如骡马的生活；工人的生命，尚不如骡马的生命了。”李大钊在《唐山煤厂的工人生活》一文中深刻揭露了资本家对工人的残暴剥削。

1920年3月，李大钊在北大创办了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并组织进步学生成立了“平民教育讲演团”，在工人中宣传马克思主义。他派邓中夏、罗章龙、罗家伦等进步学生到开滦进行社会调查，创办“工余补习学校”“工人夜校”等，从提高煤矿工人文化程度入手，启发工人阶级觉悟。

1920年4月25日，唐山印度房头胡同1号，京奉铁路唐山制造厂技术工人邓培结识了罗章龙。邓培很快就被吸收为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会员和北京共产主义小组成员。

邓培于1921年秋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河北第一位工人共产党员。此后，中共北京区委和李大钊选派邓培作为代表，赴苏联参加远东各民族代表大会。启程参会前，邓培先到北京向李大钊汇报了唐山的党、团工作。李大钊听取汇报后，作了具体指示，下达了新任务。

1922年4月，邓培发展阮章、王麟书、许作彬、李华添等人入党，并在唐山制造厂建立了中共唐山地方委员会，这是河北第一个地方党组织。紧接着，在邓培的指导和帮助下，开滦诞生了第一个基层党组织——唐山矿党支部。

在李大钊和中共北京区委、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领导下，开滦工人积极投身中国北方工人运动。

1922年10月23日，开滦五矿大罢工爆发。3万余工人举行了历时25天的同盟大罢工，不仅规模宏大，更由经济斗争转向了政治斗争。这场震惊中外的大罢工给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以沉重打击。

唐山矿、林西矿、马家沟矿、赵各庄矿、唐家庄矿——开滦五矿的名字及“特别能战斗”的开滦工人，和这场轰轰烈烈的大罢工一起，被标注在了中国工人运动史上。

7月11日，在安平县台城村中共第一个农村支部纪念馆，河北体育学院组织师生进行参观学习。河北日报记者 张昊摄

点亮一连串河北红色地名

时光回溯到1920年7月，李大钊再次回到了大黑坨村。

“你在北京都做些啥啊？”见回乡的李大钊生活简朴、衣着朴素，不脱农家本色，一位乡亲忍不住问。

“点种。”李大钊笑着回答。

“庄稼人种地要点种，你个大教授点的什么种？”这位乡亲十分不解。

传播共产主义，为中国共产党的创立和早期人才的培养播撒种子——这正是当时李大钊所说“点种”的真意。

河北是李大钊的故乡，又毗邻马克思主义者的集聚中心北京，李大钊把马克思主义的革命火种首先播撒在这片土地，一系列河北地名见证了这一历程。

台城村，冀中平原上一个普通的小村庄，因其建于安平县城西南一个大的夯土高台处得名。而台城村在中国共产党历史上成为一个红色符号，则是因这里是中共第一个农村支部诞生地。

1923年2月，在北京一所小学任教的台城村人弓仲韬经李大钊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4月，弓仲韬受李大钊的派遣回原籍传播马列主义，建立发展党的组织。他先后在台城村创建“平民夜校”，筹建农会，积极宣传共产主义，培养党的积极分子。

同年8月的一个夜晚，凉风习习，在台城村平民夜校，一项庄严而郑重的仪式悄然进行。弓仲韬介绍弓凤洲、弓成山加入中国共产党，在台城村建立了中共第一个农村支部。因为当时安平县和直隶省尚未建立党的组织机构，按照李大钊的指示，党支部跨区域接受中共北京区委领导，所以称为中共台城特别支部。之后，安平县又相继建立了北关高小党支部和敬思村党支部。

“安平县党组织迅速扩大的情况，不久便报告给了李大钊同志，李大钊当即指示，一旦时机成熟，可成立中共安平县委，以利于全县民众开展斗争。”中共第一个农村支部纪念馆党支部书记王彦芹说。

1924年8月15日，安平县第一次党员代表会议召开。会议选举产生中共安平县执行委员会（简称安平县委），为河北省第一个中共县委。

从工人运动到农民运动，在城市，在农村，李大钊播撒的革命火种在燕赵大地开始燃烧，越来越多的河北地名被点亮了。

河北是我国近代工业发展较早的省份，19世纪中后期开始，唐山、秦皇岛、石家庄、张家口等地先后建立起一批近代企业，产生了一大批产业工人。到1919年五四运动前后，河北的产业工人已有大约20万人，占全国产业工人总数的十分之一。

1921年9月，李大钊派何孟雄、邓中夏、罗章龙等人先后到张家口工作，他们先后在京绥铁路工人中开办“工人夜校”“文化补习学校”“工人报告会”和“读报组”。12月，李大钊又派吴汝明到保定工作。吴汝明与几位保定铁路工人一起创办了铁路子弟学校和铁路工人学校。与此同时，唐山、秦皇岛、邢台、衡水等地也陆续办起了工人夜校。

这些工人夜校，成为团结工人的桥梁和宣传马克思主义的阵地。据不完全统计，当时全省创办的这类学校不下几十所。

1922年5月直奉战争结束后，李大钊利用直奉矛盾，征得交通部总长高恩洪同意，派安体诚、陈为人、张昆弟、何孟雄、颜昌颐、包惠僧6个铁路“密查员”，到京奉、正太、陇海、京绥、津浦、京汉铁路调查交通系的贪腐情况。6人以合法身份秘密开展党的工作，加速了工人运动的开展与党组织的建立。

1922年5月至6月，张家口成立了第一个党小组。到1923年初，张家口建立了3个党小组，随后建立了张家口车务工人支部。

1922年12月，正太铁路总工会成立，同时成立了中共正太铁路总工会党团。1923年，在正太铁路发展党员的基础上，成立了石家庄第一个党小组。

“河北的青年学子不仅最先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启蒙教育，他们还响应李大钊的号召，深入乡村和厂矿，宣传马克思主义。河北是李大钊开展建党活动最早的地方，河北各地最早的党组织几乎都是在李大钊的领导下建立起来的。”中国李大钊研究会常务理事朱文通说。

在李大钊的关怀下，乐亭县也于1924年冬建立了乐亭县中学支部，1925年建立了中共乐亭地方委员会。此外，李大钊还派王子清、江浩、刘格平等在磁县、玉田、沧县、献县、吴桥、故城等地建立党组织。到1925年，在有的省份还没有建立党组织的时候，河北的党组织已遍及全省主要地区。

一连串的河北地名，见证了李大钊的奋斗与探索，见证了他将革命的火种播撒在这片土地。（河北日报记者 常方圆 汤润清 宋柏松 焦磊）

（感谢中共河北省委党史研究室对本报道的大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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